他好容易换了她一时的欢颜,怎么就要被打回起点吗?
他知道,是自己这一天不在宫中,只陪着她,紫烟便闹了点小脾气,可是想到她为自己挡了一剑,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可是云彩,你难道不能……
洛雯儿挣脱他:“老太妃新丧,我不便留下。棺椁停在昌平宫,白日人多,这会,正好去陪陪她老人家……”
走向门口,身后传来千羽墨的低语:“早点回来……”
未等她答言,一个宫女已经冲了进来,正正的撞了她一下,却也顾不得,只扑倒在地:“王上,梦妃娘娘又吐了……”
洛雯儿眉心一紧,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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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借口为老太妃守灵,几日不回碧迟宫,不过她知道,千羽墨当是一直待在永安宫,因为轮番守灵的还有永安宫派出的人,毕竟梦妃娘娘有孕,不好亲自行动,于是便总要说一些王上如何温存如何体贴梦妃娘娘的话,表面是为了让死去的老太妃安心,实际不过是给她听罢了。
她看着盆中跃动的火苗,不期然的就想起那日他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
她用那只被他牵过的手,拾了纸钱,盖在火上……
“诶,太医说,照这般看着,梦妃娘娘到了阳春三月就能诞下龙嗣了。你们说,会是王子还是公主?”
火苗一窜,恰烫到了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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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洛雯儿疲惫的回了碧迟宫。
惠竹殿的窗口透出晕黄。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
虽然她知道,即便千羽墨不在,惠竹殿也是亮着灯的,可是今夜不知怎的,她只稍作停留,就往那边转去。
步上台阶,进了门……
很安静,他果真不在。
然而待转过屏风……
千羽墨坐在椅上,不知在看着什么。胡纶立在身后,垂着头,肩膀抽动,而在他们面前,单膝跪着一个人,头微低,从她的角度依然可见方正的下颌与绷紧的唇角。
她心头一跳,旋即攥紧了拳。
她都不知自己怎么走了进去,望住那个人,唇瓣微启,却是发不出声音……
千羽墨忽然站了起来,恍若梦游似的走向她,抱住,身子冰凉而战栗。
“云彩……”
这一声后,沉寂如水的大殿开始波动,有压抑的哭声止不住的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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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到最后,都很快乐。”
郎灏依旧跪在地上,垂着眸,语气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却透着隐隐的悲凉。
良久,千羽墨的声音幽幽响起:“雪雪跟你回来了?”
摇头:“我把她和孩子葬在一座开满花的山冈上,她说,她喜欢那个地方。”
又是良久……
“喜欢便好……”
伴着这一句,洛雯儿不知千羽墨为何要突然握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千羽雪身子一向不好,却不顾医生嘱托,决意要为郎灏生个孩子,待郎灏发现,已是来不及了。结果,果真如医生所料,血崩而死,孩子也……
千羽墨……当是在担心聂紫烟吧?
眸子微垂,想到那个如雪堆砌的人,从初见,到最后的离开,那个女孩始终是纯净的,安然的,真的像天上飘下的雪,如今,是将她收回去了吧?
或许千羽墨说得对,快乐便好。
然而她咬紧了唇,却止不住泪水滑落。
她睇向跪在对面陷入沉默的人,却发现他正看着她,一向平静的眸中似是隐着一丝奇怪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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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尚仪……”
洛雯儿正走在晚归的路上,冷不防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吓得她差点尖叫,然而定睛一看,是郎灏。
郎灏被千羽墨要求回府休养,怎么会在这?
郎灏眸子不动,然而眼尾流光一闪。
洛雯儿便对提着灯笼的盼云看了一眼,盼云便行了礼,无声的退到一旁。
“这是长公主要我交给你的。”郎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强调:“她让我当面交给你!”
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