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捕头赔着笑:“那条山道崎岖难行,大白天都摔死过人,何况这黑灯瞎火的……”

“怕走夜路还干什么捕头?”罗彪骂道,“快走,给老子带路!”

罗彪硬逼着捕吏们打上了十几盏灯笼,快马加鞭地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山道旁发现了萧君默等人歇脚的地方,地上明显有烧过篝火的痕迹。

“从这条山道可以绕过蓝田县城吗?”桓蝶衣问捕头。

“已经绕过来了,咱们现在就在县城南边。”

“这条道通往什么地方?”

“那可就数不清了。前面那些山都有村子,到处都有岔道,山连着山,道连着道,卑职虽说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也从没弄清楚过。”

桓蝶衣眉头微蹙,望着远方黑黢黢的群山,顿时有些茫然。罗彪在一旁嘀咕:“这么大一片山,得找到什么时候?”

“只要通知武关严防死守,别让他们出关,总能找到。”桓蝶衣说完,又一马当先地朝前驰去。捕头慌忙打着灯笼紧随其后。

“老大,”一个手下凑近罗彪,坏笑道,“瞧桓队正这急不可耐的架势,到底是抓逃犯呢还是追情郎呢?”

桓蝶衣喜欢萧君默,在玄甲卫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闭上你的鸟嘴!”罗彪大眼一瞪,“再乱放臭屁,老子就把你嘴巴缝上!”

深夜,长安青龙坊的石桥下。

王弘义负手立在渠水旁,身后的暗处站着玄泉。

“又是萧君默!”王弘义冷笑道,“看来这小子是跟咱们铆上了。”

“属下有负重托,还请先生责罚。”玄泉依旧用一种经过掩饰的声音说话。

王弘义沉默片刻,道:“责罚就免了,我知道,你已尽力。那两位牺牲的弟兄,要好生抚恤。”

“属下明白。”

“话说回来,萧君默弄这么一出,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先生的意思是,他这么做,反而帮咱们守住了《兰亭序》的秘密?”

“正是。杀辩才是不得已的下策,他现在把辩才弄出来,其实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王弘义转过身来,“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逃了?”

“据最新情报,应该是武关方向。”

“武关?”王弘义沉吟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好!你要盯紧点,有任何进展随时奏报。”

“属下遵命。”

王弘义在长安的宅子,位于青龙坊东北隅的五柳巷,离石桥不远。宅子的位置很偏僻,青瓦灰墙,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占地面积很大,前后共有五进。这是王弘义十多年前买下的宅子,也是他在长安不为人知的主要据点之一。

将近子时,王弘义回到宅子,看见苏锦瑟已经做好了消夜在等他。

苏锦瑟这些日子都住在青龙坊,目的是照料王弘义的生活起居,尽些孝道。

她的亲生父母当年都是王弘义的得力手下,可她刚一出生,父母便在一次行动中双双身亡,王弘义遂收养了她,从此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自小就派专人教她琴棋书画、歌舞诗赋。几年前王弘义要派女子到长安平康坊潜伏,苏锦瑟便自告奋勇,执意要来。王弘义怕她被纨绔玷污,说什么也不同意,但苏锦瑟却一再坚持,说她只卖艺不卖身,吃不了亏。王弘义拗不过她,才勉强同意。

苏锦瑟拉着王弘义在食案前坐下,给他舀了一碗羹汤:“爹,您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冷蟾儿羹。”

王弘义笑着接过,舀起汤喝了一口,顿觉味道鲜美无比,不禁大赞:“锦瑟,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有女如此,为父夫复何求啊!”

苏锦瑟也开心地笑了:“爹要是喜欢,女儿天天给您做。”

“你要是天天在这儿给我做汤,魏王岂不是要吃醋?”

“爹,您怎么说话呢?”苏锦瑟娇嗔道,“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吃哪门子醋?”

王弘义微微一笑:“锦瑟,说到这儿,爹有一句话得提醒你,跟魏王在一起,只可逢场作戏,切勿动真情,知道吗?”

苏锦瑟一怔:“爹为何忽然说这种话?”

“因为,魏王只是咱们过河的一座桥,一旦到了对岸,桥也就没用了。既如此,你又岂可对他托付终身?”王弘义的口气有些冷。

苏锦瑟惊诧:“爹,您不是一直说魏王博学多识、聪明能干,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资格成为储君的吗?”

“没错。”

“您不是还说过,要全力辅佐他夺嫡继位吗?”

“是的。”

“那您刚才……”

“锦瑟,看来爹有必要跟你交底了。爹的确看好魏王,也想扶持他继承皇位,但这些都只是手段,不是爹的最终目的。”

“那您的目的是什么?”

王弘义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森冷:“复仇。”

“复仇?”苏锦瑟悚然一惊,“您要对谁复仇?”

“你暂时没必要知道,只需记住,别对魏王动心即可。”

苏锦瑟神色一黯,低下了头。

王弘义眉头微蹙:“你不会是已经动了心吧?”

苏锦瑟抬起头来,勉强笑道:“看您说哪儿去了,女儿跟他交往,本来便是奉您之命,又不是出于儿女之情,哪有可能对他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