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妃入宫,着急的不止是容嫔一人,还有如今恩宠最盛的乾玉宫。
有了身子之后,淑妃就甚少地去东厢暖阁,更多卧在寝宫中,瑛铀端着燕窝粥轻步走进来:“娘娘,您用些粥。”
淑妃偏开脸,脸色轻微不虞。
瑛铀急得快哭了:“娘娘,您都一日没吃东西了!”
淑妃陡然挥开她的手,滚烫的燕窝粥洒落一地:“本宫说了不吃!”
殿内的宫人扑通跪了一地,皆是惶恐不安。
淑妃戚戚俯在靠枕上,不愿去看铜镜里的自己。
刚得知有孕时,她也是喜不自禁,可自打新妃入宫,她才觉得不安,铜镜里的人都有些陌生,往日的衣裳都已不合身。
圣上最喜纤纤细腰,羸软得似不堪一折。
明明圣上来乾玉宫的日子依旧是后宫最多的,可她依旧觉得不安,她被查出有孕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如今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不说圣上,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
这才刚刚三月余,淑妃不敢去想之后她会成何模样?
那样的自己,真的能留住圣上吗?
许是有了身子的人情绪最是敏感,淑妃不过粗粗想了下,便泪湿了一双眸子。
瑛铀最贴她心,隐约能猜到她的忧虑,不由得劝慰:
“娘娘,您可万不可想岔了,这怀上皇嗣,是多少后妃梦寐以求的事?”
“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瞧皇上上心的样子,就知皇上有多看重娘娘腹中的皇子了,娘娘您平安诞下皇子才是最紧要的。”
“这么多年来,皇上待娘娘的心思,奴婢等人都是看在眼底的,如今您有了身子,皇上只会越来越看重娘娘,怎会将娘娘忘了呢?”
见娘娘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瑛铀才招来宫婢,将地上的杂物收拾了,她动作小心地扶起淑妃,贴在淑妃耳边压低声音说:
“待生下了皇子,娘娘您就是这后宫最尊贵的人了,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宠爱如浮云,说散就散了,唯独这孩子,才是真真切切的。
长子总是特殊的,如今中宫无子,说淑妃腹中的孩子是最尊贵的,并无不妥。
淑妃眸子里神色变化了几番,想起家中之前送来的信,她咬着唇,终是坐了起来:“重新送碗汤来。”
瑛铀心底松了口气,脆生生地笑了:“奴婢这就去。”
乾玉宫到底不是瑜景宫,闹的这一场,丝毫风声都没有泄露出去,外人都羡慕淑妃既有子嗣,又有恩宠。
容嫔不羡慕,她是恨。
曾经她也有过身孕,却因淑妃那个贱人而小产。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抚着一支玉凤簪,但凡沾到凤字的,都是顶尊贵的物件。
后宫中,除了皇后外,唯有她有着一支带凤的玉簪。
这玉簪,是她刚得知有孕时,圣上赐于她的。
后来她失了子嗣,又失了恩宠,容嫔知道,这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淑妃。
她在有孕时,仗着腹中的孩子嘲笑过淑妃。
可她不知,淑妃竟那般大胆,谋害皇嗣时竟没有一丝顾虑,更主要的是,圣上向着那个贱人!
那次她和淑妃双双落水,她失了孩子,淑妃也因此弱了身子,打那之后,皇上就不爱来她宫中了,反而对淑妃更多了几分怜惜。
容嫔一直知道,她失宠,阿妤只是个导火线,淑妃才是罪魁祸首!
妙琴见她又拿起那支凤簪,便知道她又想起曾经那个孩子了,她不知该劝些什么,只能在心中叹息,若是主子当初平安诞下那个孩子,如今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走上前,说:“娘娘,昨儿个夜里是卓嫔侍寝。”
趁着主子怔愣间,她连忙将凤簪收起来,容嫔稍愣后,回过神来,也没心思再去看那凤簪,拧着眉说:“她怎会侍寝?”
卓嫔,当初王府旧邸的人,比她和淑妃还要早入府。
不过她在府中时就宠爱平平,圣上登基时,她和自己同为嫔位,容嫔心底不知有多恼,后来才发现卓嫔早就投靠了皇后,这嫔位多数是皇上看着皇后的面子才给的。
入宫后,卓嫔就偶尔去坤和宫陪皇后说说话,其余时候,都安静地待在自己宫里,也是因为她太过安静,皇上一两个月才能想起去她那儿一趟,这也是因为有着皇后的提醒。
容嫔想不通,在新妃入宫这段时间,皇上怎么能记起这么个人呢?
妙琴打听过了:“听说是,昨日皇上在御花园遇到了卓嫔,当晚就宣了柳丰宫侍寝。”
容嫔狠狠一拍桌,讽笑:“那贱人往日不是最爱表现自己与世无争吗?怎么,新妃入宫了,终于装不下去了?”
妙琴不敢接这话,她朝外看了眼,终于意识到这瑜景宫的荣宠不再了。
她压下眉眼,有些担忧:“娘娘,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啊?”
容嫔猛地一咬牙,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若是知晓该怎么办,现在怎么会还坐在这儿?
在西厢房中,阿妤正和周琪说着话:“你想着法子给陈才人送个信。”
周琪不解:“阿妤,我们为什么要帮她?”
“她一进宫,容嫔就坐不稳了,她若能得宠,你猜我们容嫔主子会如何?”阿妤手中的活顿了下,轻笑着看向周琪。
周琪一顿,了然地点头:“那我传什么话过去?”
阿妤敛下眼眸:“就说,明日午时圣驾会经过灵越阁。”
陈才人就住在灵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