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徽君知道了。”徽君乖乖地说。
公孙柔嘉道:“徽君记性好,她现在已经能够将《急就篇》都背下来了。”
徽君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立刻就要表现一番,她从头到尾把《急就篇》背了一遍。王沅与公孙柔嘉抚掌,“好,一字不错!”
公孙柔嘉有些惋惜,道:“要是徽君是男孩子就好了,女孩子就算学问再好也不过是一辈子困守在深宅之中。”
徽君仰着头,好奇地问:“女孩子不好吗?”
公孙柔嘉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也不是不好,只是很多事情没办法去做。”
徽君听不懂,从王沅的怀里溜下去,牵着鸠车跑来跑去。王沅道:“徽君是大周的公主,与一般女子不同,她的自由肯定要比你我多许多。柔嘉,你看那安阳大长公主不是过得也很滋味吗?”
安阳大长公主辈分高,夫婿邓侯过世时,她才三十出头,太宗皇帝本来张罗着再给她找个夫婿,她直接给拒绝了。太宗皇帝过世后,再无人束缚她,她在公主府里养了好几个漂亮的面首,平日饮酒作乐,骑马打猎过得比很多男人还舒服。先帝很尊敬她这个姐姐,自然不会管,到李湛这里,安阳公主只要不惹事,很多事情都随她的心意。
☆、第 120 章
120 第 120 章
公孙柔嘉看看徽君, 再想想安阳大长公主,实在没办法想象徽君以后会变成像安阳一样放荡不羁。在她所受的教育中,安阳公主这样的人是个让家族蒙羞,绝对不是一个好女子。
王沅见她一脸担忧地样子,笑道:“哎,徽君还小呢,这些事情至少要十年后再说。而且我观陛下,是喜欢女子有礼仪懂规矩的, 不然也不会专门设了鸣凤阁,让公主满六岁后, 去鸣凤阁读书。”
“那就好, ”公孙柔嘉放下心来, “安阳公主那样太过……陛下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还是不喜的。”安阳公主的儿子继承了邓侯的爵位,但是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实权, 焉知不是李湛故意的?
王沅想起上次见过的安阳公主小孙子邓恂,道:“她现在老了,也开始为子孙计划,时常带着孙子进宫,在陛下面前博博眼缘。”
鼠尾拿着一个小册子走来,道:“娘娘, 这是张丽妃派人送来过给您审阅的。”
王沅接过来看了看, 道:“布匹、药材,嗯, 可以,就按这个来吧。”
“诺。”鼠尾答应下来,拿回册子又出去了。
王沅对公孙柔嘉解释道:“这是二公主与三皇子的份例,真是麻烦,不能同其他人一样。”
“这是为何?”公孙柔嘉问道。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陛下怜惜他们年幼丧母,别的皇子公主有母妃的补贴,而他们没有,是以二公主与三皇子的份例比其他皇子公主的多三成。问题就在这里,陛下想在明面上做到公平,于是不从国库走,而是从陛下的私库出这三成。”
公孙柔嘉笑,“这,这有区别吗?”
“是啊,还不都是一样的,”王沅也笑道,“这事儿瞒不住,等几个孩子长大,就该向陛下讨债了。”
李湛襁褓之中,父母身死,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所以他当了父亲后,对几个孩子都很疼爱,每次见到他们都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说话,孩子们的生辰都是很热闹的办,赏赐很多好东西给他们。
公孙柔嘉问道:“太后抚养四公主,二公主与三皇子难道就给广成君抚养吗?”
冯氏被废后,留下三个无人照顾的孩子,她替亲女徽琰想好了出路,送给樊太后抚养,剩下的徽鸾、李瑜被李湛送给广成君暂时抚养。
广成君是胡端娘之母,胡端娘过世后,李湛荣封了她,让她住在了永宁殿。广成君虽然是李湛乳娘,但毕竟不是亲母,由她抚养李瑜与徽鸾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也不知道李湛是怎么想的。
王沅道:“陛下暂时是这个意思。”
公孙柔嘉蹙眉道:“广成君虽然不错,但陛下这样做我总觉得不妥。”
王沅笑道:“三皇子倒是个香馍馍,人人都争着想要,毕竟是白得一个儿子嘛,至于东莱公主,她是陛下的心肝宝贝,不知谁养得起?”
不过王沅猜想,估计是人人恨不得避而远之吧,而且二公主现在五岁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再接手的人就不像冯皇后那么容易了。
采青突然捂嘴笑起来,王沅问她笑什么,她说:“按照民间的说法是,东莱公主一连克了两任皇后,这命是极硬的。”
王沅忍不住大笑道:“哈哈,也是啊。”徽鸾那脾气估计只有李湛与皇后才能制住她,其他人养着她完全给自己找不自在。
公孙柔嘉急了,“沅儿,这种事情还是少提。”
王沅好不容易忍住笑道:“好好,我不说了。”
四月的天,阳光正好,徽君早已经扔了鸠车,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跟小白玩得欢快,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她的欢呼声。
公孙柔嘉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道:“沅儿,陛下正值盛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最晚不会超过三年,这宫里一定会重新立后,也许是从宫外聘一个进来,还有可能是从现有的后宫嫔妃中出,我觉得极有可能是后者。”
王沅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依照陛下的性子,很念旧,愿意照拂旧人,从咱们这些旧人中立皇后的可能性大。不过事无绝对,陛下当然也有可能迎立新人。”
公孙柔嘉道:“三皇子年纪太小,而广成君年纪大了,绝无精力长期照看两个孩子,陛下必定会为他们选择养母。”
“我都知道,陛下亲政,再无冯大将军一样的权臣制约他,所以选择谁成为皇后完全可以凭着陛下的心意。柔嘉,你进宫多年无子,我生下徽君之后也再没有动静,这对于我们是机会,不管是你或者是我,三皇子与皇后之位,至少要有一样能够抓在手中。”王沅郑重其事地说。
公孙柔嘉也是同样的想法,李湛后宫嫔妃不算多,她们的机会很大,总要争一争,让自己的以后更好过些。
两人心领神会,就不在继续这个话题,王沅道:“柔嘉,冯真人不日将启程去昭台殿,我与你去送她一程吧。”
“应当的,”公孙柔嘉叹息,“我与她自小认识,她是钟灵毓秀般的女子,从小就喜欢读老庄,现在入了道门,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静心之处吧。”
采青与粟米对视一样,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地神色,粟米小心地开口说:“修容、惠妃娘娘,奴婢多嘴说一句,冯真人娘家犯谋逆大罪,这去给她送行,旁人肯定要风言风语说些闲话。”
公孙柔嘉脸色严肃起来,正色道:“粟米,冯氏并不是罪人,别人要说闲话就随她们去吧。”
粟米惴惴道:“奴婢知道了。”
王沅则说:“陛下不因冯氏之事牵连冯大将军,我们去为冯氏送行没事的,不必担心。”
到了冯清芬出宫的那一日,王沅与公孙柔嘉去了城门为她送行。冯清芬的行装很简单,一辆二轮马车,一个赶车人,四名侍卫护送,只有一个兰草还陪在她身边。她粉黛不施,身着布衣,挽着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根银钗,与往日装扮的富丽堂皇的皇后仿佛是两个人似的,只有那坦然的神色,挺直的脊背才能让人将她与皇后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