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风波过后萧艺便回了太师府上学,诸王也出了京,郡主也没了在家逗留的借口,背上公主娘亲手给她缝制的书包去上学了。
太傅年事已高,早已致仕荣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养花逗鸟含饴弄孙,这次若非皇帝亲托,又有郡主聪慧绝伦,太傅也不肯出山。不过太傅事先说明只让郡主跟在他身边,要教什么别人不能置喙,且也不论师徒,毕竟太傅是帝师,若郡主也拜他为师,岂非和皇帝同辈,这可乱套了。皇帝也不在意这些,郡主能学到东西便可。年初皇帝便给郡主开了蒙,每日让她写大字,再去太傅府上学,同萧艺一样每七日休息一日,算是正式步入学习生涯了。
郡主第一天上学,便没整多大阵势,给先生留下个张扬跋扈的印象可不好,因此只带了白霜和桂圆两人去。
郡主和太傅原就见过的,太傅府也去拜过年,因此郡主给府中夫人们请过安便熟门熟路的往太傅养老的陶然居去了。
季太傅已近耄耋之年,观其形貌却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不比陈太师的龙精虎猛,季太傅更添几分闲云野鹤之态,郡主倒是挺喜欢这个睿智和蔼的老人。
郡主到陶然居时太傅正在弹琴,郡主每日睡前都要听一首古琴曲入睡,虽说不会弹,鉴赏水平却是不错,却也听不出太傅弹的什么曲子,只觉配上早春清冷的空气稀疏的鸟雀声并抽芽的植物是极舒爽的。
郡主在一旁坐定,待太傅一曲终了才上前请安。太傅问她弹的如何,郡主道:“自然是极好的,声音清幽空远,意境清微雅正,听了很是舒缓愉悦呢!”太傅捋了捋美髯道:“你不是说想学筝不学琴,怎么瞧着对琴也挺欣赏?”郡主笑道:“古筝听音,古琴听韵,我是个俗人,倒更喜古筝声音清越灵动,琴道高深,我学乐器不过为陶冶情操,何苦深究?闲时赏赏便极好。”太傅抚抚她的包包头:“你倒看得开。”
接下来的一天郡主就跟在太傅身边,看他养花种草钓鱼逗鸟,只下午让郡主陪着他下了盘棋。郡主原就打算精修棋道,她平日里就常陪公主皇帝下棋,皇帝时常指导她,又有她前世三十年的生活经验,棋艺远超同龄人,说句神童降世都不为过。不过郡主只在皇帝和公主面前显露真实水平,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太傅是今上尊师,皇帝的棋艺还是他教的,郡主又是皇帝教的,棋路和皇帝如出一辙。太傅是这样点评的:“我观你棋路,以攻为主,守护也还算严实,只是难以双方兼顾,常常顾了前头落了后头,虽杀招凌厉,到底布局不严谨,你年纪还小,这般手法已是难得,多练几年该是有所成。另外,棋局如人生,你下棋有些冒进,求胜之心太重,丝毫不肯落人一步,别人吃你一子,你势必要寻回来,眼下是快活了,最终却满盘皆输。我听说过你的事,很是有些骄纵跋扈的名声,女孩儿家处世不易,更要爱惜名声。”
太傅说的很有道理,点出了郡主的不足之处,郡主也不是不听劝的,只是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我有缺陷,人无完人,谁又没几个缺点呢?我也不求完美无瑕,瑕不掩瑜便可,白璧微瑕未尝不是一种美。至于您说的名声之事,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管得了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我嚣张跋扈,可也有人说我率性爽利,我娘是温柔可亲的,可也有人说她懦弱胆小,可见同一种性格有人褒有人贬,我要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呢?”
这般言辞太傅还是第一次听闻,细思却极有道理,淡笑道:“你倒极有主张,心思也新颖,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世人皆醉你独醒未必是好事,有些时候随大流才是立世之本,你有分寸便好。”又道:“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叫郡主太生疏,叫宝宝又太粘糊,我给你取个字吧!圣人有云:‘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思齐’二字如何?”郡主欣然同意:“极好。思齐定然不负太傅嘱托,向贤者看齐。”
郡主在太傅府呆了一天,午膳跟着太傅用,晚上和萧艺一道回的宫,郡主先放学,便去了太师府寻萧艺。才进宫门便有小太监来传话说公主在乾元殿,郡主也就没回玲珑阁直奔乾元殿去,娘亲和外公定然是准备了一桌好菜等着她汇报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