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顾梧十分霸道地说:“因为我喜欢,不想给别人也看到。”

林奴儿道:“这可没有法子,我总要见人的,又不能遮住脸。”

顾梧若有所思,道:“我给你把脸遮起来好不好?”

林奴儿立即道:“不好。”

顾梧不高兴了:“为什么?”

林奴儿:“我不喜欢。”

顾梧想说,你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但是他没说,因为想起来林奴儿今天说过的话来:不喜欢的事可以不做,喜欢的事才可以做。

王妃是跟他站在一边的人,他不能惹她不开心。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好吧,但是你对我笑的次数要比别人多。”

这个简单,林奴儿满口答应下来,她心里想,世上怕也就只有这个小傻子喜欢看一个胖子笑了。

待到了皇帝住的乾清宫,早有宫人在门口等候了,领头的是一个老太监,见了他们一行人来,面上露出笑来,行了个礼,道:“奴才见过秦王殿下,见过王妃娘娘,皇上一早就等着您们呢,快快请进。”

林奴儿有点儿紧张,她忽然意识到,即将见到的那个人,是整个大昭王朝最为尊贵的人,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顾梧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神色中透着近乎天真的疑惑,道:“王妃,你怎么了?”

林奴儿摇摇头,袖中的手指却握紧了,汗津津的,垂着头慢慢地踏入了乾清宫。

她开始不可避免地后怕起来,代替柴府的小姐嫁给了顾梧,偷龙转凤,这是欺君之罪,如果被皇帝知道了,怎么办?

第10章 她从未感觉过死亡距离自……

然而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林奴儿一脚踏入乾清宫的正殿,心里发狠似地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一了百了,她孤家寡人一个,什么也不怕了。

正在这时,顾梧看了她一眼,道:“你很冷吗?”

林奴儿自己看不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顾梧最喜欢的那两个小梨涡也消失了,他皱着眉,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命令道:“笑。”

林奴儿这时候哪里笑得出来?只望着他,顾梧不依不饶,继续道:“笑一笑,我要看。”

那老太监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住了步子,偷眼觑着这边,笑吟吟对林奴儿道:“殿下喜欢王妃,想要王妃笑呢。”

话里的意思,是在催促林奴儿照做,林奴儿只好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干巴勉强的笑,小小的梨涡又出现了,顾梧这才满意,主动拉过她的手,道:“跟我来。”

被拉住手之后,林奴儿才惊觉自己的手很凉,甚至在不自觉地轻微颤抖,顾梧握着她的手,忍不住偷偷地捏了捏,又揉了揉,她忽然间就镇定下来了。

乾清宫的正殿安静得近乎肃穆,林奴儿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淡淡苦涩药味,她想起来,当今皇帝得了病,一直不好,看来是病得很重了。

内间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咳嗽,老太监让两人等候,加快步子入了屏风后,林奴儿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人声,不多时,那老太监出来,笑着道:“殿下,王妃,快请吧。”

林奴儿咽了咽口水,跟着顾梧一同绕过屏风,里面摆了一方软榻,景仁帝正坐在那里,穿着深色的常服,满头灰白,大约是因为病得久了,面容显出几分虚弱,看上去暮气沉沉,整个人很是瘦削,搭在膝头的手背十分苍劲,青筋凸起。

虽然病容憔悴,但是景仁帝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却很锐利,林奴儿陡然生出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略略垂首,袖中的手掌握紧成拳,旁边的老太监轻声提醒道:“殿下,王妃,该给皇上请安了。”

林奴儿连忙跪了下去,顾梧则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也跟着跪下了,唤了一声父皇。

景仁帝扫了林奴儿一眼,没有叫起,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道:“怎么没穿礼服?”

顾梧不高兴地道:“不喜欢穿。”

景仁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不喜欢,就不穿?”

顾梧理所当然地道:“王妃说了,我不喜欢的事情,就可以不做。”

“哦?”景仁帝转向林奴儿,声音沉沉道:“你就是这样怂恿秦王的?”

他耷拉着眼皮,却掩不住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林奴儿的心里咯噔一下,手掌捏紧,指甲刺入了手心,她立即俯下|身去,叩首道:“皇上,儿、儿臣未能督促王爷,是儿臣之错,愿意受罚。”

正是深秋时候,殿里已经烧起了银丝炭,她的额头贴在地砖上,手足僵冷,身子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说不上是怕的,还是冷的,即便埋着头,也能感觉到来自上方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子也似,要将她的皮肉切割开来。

景仁帝没有说话,她一动也不敢动,竭力保持住最后的镇定,仿佛只要动了,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空气寂静而沉闷,能听见银丝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过了许久,林奴儿听见上方传来景仁帝的声音:“好,你既然肯认,倒还算懂事,梁春,给她请祖训。”

闻言,梁春立即去了,不多时回转,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又有宫人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他躬着身子对林奴儿轻声道:“王妃请。”

林奴儿看了看那垫子,咬咬牙,膝行过去,才刚刚跪在垫子上,她便觉得不好,那垫子看起来虽厚,但是里面不知缝了什么东西,硬硬的,有小小的凸起,硌得她膝头生痛,只跪了一会,便如针扎也似。

老太监已经捧着祖训高声读了起来:“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

用词晦涩,甚为深奥,老实说林奴儿是听不大懂的,但她不能叫人看出来,只得低垂着头,装作认真听训的模样,起初倒还好,然而没多久,她就跪不住了,膝盖疼得让人受不住,背上渐渐渗出汗意来。

恰在这时,旁边的顾梧也跪得难受,挪了挪身子,见上面的景仁帝双目微阖,就偷摸着爬了起来,梁春念祖训的声音微微一顿,景仁帝眼角的余光扫过去,倒是什么也没说。

顾梧站起来,又去拉林奴儿,然而林奴儿不敢动,只咬着牙忍耐着膝头的刺疼,额上已见汗水滑落,顾梧催促道:“起来起来。”

林奴儿摇摇头,顾梧不解,又去拉她的手,景仁帝终于睁开了眼,对他道:“你在做什么?”

顾梧道:“叫王妃站起来,跪着疼。”

景仁帝扫了林奴儿一眼,只见她冷汗涔涔,面露痛苦之色,并没有如顾梧的愿,只是道:“她犯了错,不能起来,疼也要受着。”

顾梧这下不高兴了,道:“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