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你所知,李景泰有没有请过民间的大夫看病?”
这个问题让陆翔犹豫了半天,他的眼神已经不是飘忽,而是不敢与洛毅森对视。洛毅森看得出这小子心里有鬼,就加了把劲儿,问:“作为他第一个主治医,你不可能没有什么建议,推荐一些人或者是一些医院什么的。我估计,李家找到谁,也会跟你打听打听。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不过就是个医术平平的小大夫,李家有什么决定怎么会征求我的意见?”
这明显是打上太极了,洛毅森知道这种人就要软硬兼施。他便说:“你别紧张,我来找你只是询问些线索,也没说要你负什么刑事责任。如果你真有问题,也轮不到我来找你。苏洁和景阳都可以来,我想,你不愿意跟他们详变吧?”
估计是苏洁这个名字让陆翔想起了什么,他眉间一紧,犹豫了半晌。终于肯说:“我向李先生推荐了两名国外的专家,是李先生的长子负责联系了他们。事后,李家好像又请了一些人,这些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洛毅森知道陆翔的话至少有一半的水分,他拿出时间对照单放在对方的面前,说:“看看吧,这是李景泰从昏迷状态到清醒的时间,也是他完全康复的时间。怎么样,眼熟吗?”
陆翔瞥了一眼,茫然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挺复杂了。”洛毅森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对这个时间应该有很深的印象。昏迷症第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刚好也是这个。我看过死亡证明,是你签的字。”
一滴汗水顺着陆翔的额头滑了下来,他去拿咖啡杯的手有些发抖,不等喝上一口,就听洛毅森再问:“检查尸体的时候,死者口腔是什么颜色的?”
“没注意。”
“尸体表面没有异常吗?”
“没有。”
“几名死者都是如此吗?”
“当然。”
“我去过殡仪馆,看过第四名死者的尸体。他的口腔发黑,乌黑乌黑的。你怎么看?”
一句紧逼这一句的谈话方式终于把陆翔逼得爆发了,他拍案而起!怒视着洛毅森:“你什么意思?把我当犯人审吗?我告诉你,我跟什么案子都没关系,有本事你就逮捕我。”
完全开始耍无赖了。洛毅森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慢慢流下来,他动了动身子免得脏了裤子。一番动作不温不火,更加刺激恼羞成怒的陆翔。他却很坦然地笑了出来,说:“陆医生,你急什么呢?我好像没说你跟什么案子有关,不过是来跟你询问些情况罢了。看你这样好像巴不得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陆翔的脸色越发得难看,从惨白变成了青葱般的嫩绿。这种脸色实在罕见,洛毅森忽然想到,这小子别是有什么病被自己气犯了吧?
还不等琢磨完,忽见陆翔猛地开始抓脸,几道血痕顿时被抓了出来。洛毅森见状心说不好,起身就去抓他的手。不等碰到陆翔,这人的五官忽然开始流血,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脸上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阴冷地对着洛毅森一张嘴,满口的鲜血尽数喷在了他的脸上,气绝身亡。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洛毅森惊呆地看着陆翔的尸体,对周遭的惊叫声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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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洛毅森当然难辞其咎。公孙锦和蓝景阳赶到医院的时候,正有不少医护人员在责问他。公孙锦到底还是护着自己人的,这一回没再给院方任何机会,直接带走了陆翔的尸体和心情低落的洛毅森。
回到一科,廖晓晟急急忙忙关上门开始解剖尸体。剩下的人,推着洛毅森回到办公室,让他把经过详细说明。最后,公孙锦分析:“陆翔肯定知道李景泰的一些事。我们不能排除杀人灭口的可能性。问题是,陆翔的死因是什么,姑且假设为中毒,凶手会在哪里,何时下毒?又怎么会将时间掌握得这么准确?”
一边的蓝景阳说:“既然涉及到了巫术,也有这种杀人手法的可能性存在。我们防不胜防。”
不,不是防不胜防。洛毅森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分析。
首先,凶手必定知道自己要找陆翔询问线索。他是在今天上午约陆翔见面的,距离死亡时间有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内,陆翔只是在医院、饭店出现过,接触他的人,也只能在这两个地方下手。进一步分析,能知道陆翔跟自己见面的人可以肯定是他的熟人,也就是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再缩小分析范围,除了陆翔之外,跟本案有关,有在医院工作的人只有两个。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杀了陆翔呢?
苗安看到洛毅森深思的模样还以为他很失落,就偷偷扯了扯公孙锦的衣袖,示意他安慰几句。但公孙锦却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大家抓紧时间破案,随后,叫上了蓝景阳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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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苗安走到洛毅森身前,还没开口,就被一旁的赵航拉住了。赵航对她摇摇头,她不解地眨眨眼睛。无奈之下,赵航只好给蒋兵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苗安带出去。
虽然两个人在警校的时候没有过什么接触,再见面也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但作为男人,赵航觉得洛毅森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股助力。
“只要我们尽快破案,谁杀了陆翔就知道了。”言罢,看到洛毅森露出我知道的神情,不免一笑,“你去找陆翔问什么?”
“关于李景泰的事。那个死亡时间和他的康复时间分秒不差,我几乎就要逼着陆翔说实话了。没想到他……”
“对,这就是关键。”赵航立刻跟上,说,“凶手很可能就是要隐藏这个事实,所以杀了陆翔。我们现在不做别的,一定要查清为什么李景泰的康复时间和另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分秒不差。这可能涉及到巫术,我们去找苏洁的老爸吧。”
洛毅森的思维被赵航带动了起来,但是他却说:“苏子年对巫术了解的也不多。你跟我走吧,我估计,爷爷的藏书里会有这方面的资料。”
这才是韧性十足的洛毅森!赵般嘿嘿笑着,跟着他离开了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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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整个书房,除了书还是书,赵航真是佩服洛毅森的爷爷。这么多的书要搜集多少年?洛毅森也觉得很自豪,说爷爷这些书差不多有八十年的历史,不少书是从太爷爷那一辈传下来的,可说是稀世孤本了。而且,爷爷还给藏书做了分类,方便查询。
洛家爷爷的分类标记赵航看不懂,洛毅森就告诉他,这些是根据天干地支来分的,不懂这个,等于两个眼一抹黑。
在赵航连连惊叹的时候,洛毅森已经走到丙寅柜前,打开了玻璃门,招呼赵航过来帮忙。为了保护这些孤本,两个人关了窗,把室内温度调节好,又戴上了手套,随后,才席地而坐,一本一本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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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从工作室走出来的廖晓晟拨通了公孙锦的电话,告诉他:“我在死者头颅里发现一只已经死掉的虫子。我不认得是什么虫子,准备去大学走一趟,找个起专家看看。”
“死因呢?”公孙锦问道。
“那只虫子在死者的颅内,你想死因会是什么?”廖晓晟看着装在量杯里的虫子尸体,好奇地看了又看,只是抽空对公孙锦说,“我不知道虫子是怎么进入死者的头部,不管是口服还是从肛门塞入,都不可能爬到脑袋里去。”
“鼻孔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苗安,踮着脚也在看虫子,还很好奇地跟着分析。
但廖晓晟却说:“小安,这种虫子尸体表面有一种腐蚀性的细菌,不管从人体的什么部位进入,都会留下疮疡面。我检查过尸体,并没有发现这种现象。你的假设不成立。”
苗安也跟着严肃起来,低语着:“你找昆虫学家也不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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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苗安的建议是对的。公孙锦挂断了电话,看着远处李家豪宅的大门,也是有些急躁了。他想,只是这样等着上面的决定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李景泰的身份特殊,不得不走些麻烦的程序。希望李景泰能活到走进一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