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碰到了白曈。”她说。
叶章有些警觉,“怎么?”
“明日礼拜天,她邀请我去她家,可以吗?”
晚玲担心他不会答应,毕竟白曈曾是他的未婚妻,会不会有些尴尬。
“想去就去,我又不会管着你,只是你要注意身体。”
晚玲接过阿成端来的红枣汤,瞬间想起了沈微也曾喝了很长时间,一时觉得时间飞快,现在倒是轮到了自己。
“明早我叫阿成送你过去,晚上再接你回来。”
这天晚上,晚玲趴在窗台看到叶章和阿成出了门,车子越来越远。她知道,是他工作上的事,可能是关于吕游的。
晚玲拉好窗帘,打开衣柜。她最喜欢叶老板买给她的这件粉格旗袍,简约素朴,穿上她不像小姐太太,就是个活脱脱的女学生。她把衣服比在身上,对着镜子照。她再看床上的抱枕,梳妆台上的首饰盒,脂粉盒。她一样也舍不得。叶老板对她好,她是能感觉出来的。
“对不起。”可她要走的,上海不是她的家。
“叶叔。”深夜里的吕游没有穿军服,望着最后一辆货车的驶离,他要对着叶章笑。
“这货你检查过,绝对不会有问题。”
叶章接过阿成给他点好的香烟,抽过一口,白色的烟雾在寂静偏远的货场飘散出淡淡的香气。
“自然是相信叶叔的。”
“一月一次,以后阿成和你交接,你也不必亲自来,安全第一。”
“是。”
吕游突然想起些什么,从开来的车上搬下个花盆,白里透粉的花开得正好。
“从前晚玲和我说过,她喜欢山茶花。麻烦把这个转交给她,算是我对她的祝福。”
阿成接过花盆,叶章拍起吕游的肩呵呵笑过,侧头凑近吕游耳边,轻声教导。
“下次记着,追女人得先得到她的身子。”
“叶叔说得是。”吕游跟着陪笑,黑暗里右手不由主背过身去,攥紧拳头,心里刀绞着。叶章的话没错,和他父亲说的一样,床上把女人驯服了,她就是你的。付出的感情,对她再好,没有用的,她不会记得你的好。
叶章和阿成回来的时候,天已渐亮。
“叶老板,这盆花…”阿成从车里拿出来,娇滴滴的花朵有些打了蔫。
“扔了。”
“是。”
黑色的汽车穿梭在法租区的清晨,叮叮当当的电车声有些刺耳,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们匆匆走过,一些人聚集在早餐铺子前买小笼包。晚玲穿着昨晚她在镜前比照过的,最喜欢的那件粉格旗袍下了车。
白曈开了门,迎接她。
“快进来。”
“妈,她是晚玲,我的同学。”
“伯母好…”
晚玲还没礼貌地打完招呼,就被白曈拉上了楼。
白曈神神秘秘关上门,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牛皮纸包来。
“药我帮你买好了。”然后拆开包装,散开给她看。
“昨日我去了几家药铺,这个方子不会错。”
晚玲看到药包上夹带的纸写着,[当归、丹参、香附各五钱,桃仁、生卷柏各四钱,红花、赤芍、泽兰、牛膝各六钱,三菱、莪术各三钱,川穹两钱半,水煎,一次服完。用小杯白酒为饮,药后饮下。]
白曈拄着腮帮问,“不过晚玲,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吗?”
“不要了,我想回奉天。”
“你确定想好了?”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