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私事你一向分得很轻……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只要是有水平的公司都可以,不一定非要是博研数码。”陈就在另一边柜前翻找资料,没朝这边看一眼,“‘新感’芯片对周教授主导的整个工程意义重大,一点零版本是首次打进国际市场的芯片,因为它你才能带着华微在纳斯达克敲钟。二点零在原有基础上的改进,你也清楚,占据市场份额,大规模运用是迟早的事。从这个项目筹备起,周教授就全权交给了我,这也是他邀我回国的条件。”他瞥向秦承宇,淡淡道,“我是负责人,我说了算。”
秦承宇失笑:“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年多你辛苦了。没说不让你决定,我这不是调侃一下嘛,这么认真干什么。”随手拿起桌上笔筒里的一支笔,夹在指间旋转,又道,“博研那边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问这事,之前合作的那次挺顺利,这回本来差不多也说好是他们,我这突然变卦,人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我王八犊子呢……你怎么打算?”
“礼拜六晚上五点,订个地方,你那家餐厅就行。”陈就走到秦承宇旁边,摘下手上的腕表,轻轻扔进桌上的笔盒里,“我请dawn·dong吃饭。”
和他对视一眼,陈就提步离开,“我去实验室,出来关门,记得把我桌上的东西放回原位。”
秦承宇扭头看他两眼,摇着头叹气。正预备走,转身的刹那瞥见他放报纸的地方,那一堆最面上那张是前两天的报纸。秦承宇随手拿起来,翻了两下,停在艺术新闻版面。
偌大的标题映入眼帘——
“女小提琴家冬稚,当代最流行的华人小提琴天后dawn·dong特别专访!”
不由得又往后朝陈就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秦承宇抖开报纸,站在陈就的办公室里眯着眼细细阅读。全篇大都以小提琴相关内容为主,不过篇末有部分私人内容。
采访问到这位“dong”小姐的感情问题,秦承宇看了看,没什么爆炸性的内容,比起他以及他身边的花花公子,这位小提琴家的情史异常简洁。
报道里提及的曾经的男朋友,其中一位大概就是陈就吧。
稍微了解些许“内幕”的秦承宇撇了撇嘴,一段恋爱,疯了这么多年,陈就也是个神人。不再看,把桌上的东西简单归置好,他转身出去。
那一段里,采访者问及dawn·dong过往的对象问题。
她没有遮掩,说是在国内:“两个都是。”
报纸被放回了原位,合着满室寂静,无声地被盖住。
……
“我的乐迷?”
咖啡桌前,冬稚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刚端起的杯子还未送到嘴边。
许博衍坐在对面,为难地点了点头,“是的,那位秦总是这么跟我说的。之前你那张签名cd就是他要走的。那次我和他在我办公室谈事情,他看见那张cd还问了我几句,当时我没跟他说别的……可能是半年前我去纽约看你发在朋友圈的那张合照,他看见了吧。”
冬稚怪道:“你们这回的合作他突然变卦,然后说要请我吃饭?”
“刚开始打了好几通电话和他们沟通,一直没给个说法。昨天他突然亲自打电话给我,说想约你吃个饭。”许博衍眉头皱了皱,“你准备演出已经够累了,我本来也不想吵你,可是那边态度坚定,坚持要见你。难就难在这回的合作比上次更重要,他们团队开发的新技术,如果可以用在我们公司这一批新产品里,对公司来说会是很大的一个提升。虽然之后别家肯定也会跟上,但抢先挤占市场份额十分重要……”
“他的意思是我去见他,你们这次的合作就能成吗?”冬稚问,“关于这方面有没有给一个具体的说法。”
许博衍面带犹豫,“具体没有明说,他话里有这个意思,但是成不成还是有变数。这个合作非同寻常,我不得不去争取。”他对冬稚带着几分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我真的……”
“哥。”冬稚打断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能帮上忙是好事,这是我应该的。你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
她颔首,“既然说是我的乐迷,那我就去见见,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耽误你工作了。”
“没事,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饭还是要吃不是嘛。”冬稚笑着宽慰他,“自己吃也是吃,别人请也是吃,都一样。”
……
peacock forest餐厅从开业起即实行会员制,不对外开放。秦承宇有时请朋友或者重要客户吃饭,就会来自己的店里——这算是他的副业之一,不过从没指着这个挣钱,更像是给自己弄了个吃饭的地方。
冬稚提前了十分钟抵达,被告知对方已经在顶楼唯一的一间包间等候。许博衍原本想陪她一起来,但这位秦总既然好意思开口“只请她一个”,许博衍也不好厚着脸皮上门,教人看了像是多防着他似得。
许博衍没来,但有柯雅在,不论公事私事,冬稚的行程,她基本都跟随在身边。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也做不出什么逾越的举动,但稍微上心点还是有必要的。
服务员带路将她们领到包间门口,门推开,站在外边没有入内,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瞧着没有异样,冬稚转头吩咐柯雅:“在这等我。”
柯雅点点头。
冬稚提步进去,门在身后关上。
她行了几步,就见那一侧落地窗前站了个男人,她在离小圆桌尚远的地方停下。
“秦先生您好,我……”
窗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我”字卡在喉咙里,滞顿着缓缓下沉,湮灭在喉管之中。
她愣着,半晌没有说话。
“坐。”陈就走到桌边,拉开一侧椅子,姿态悠然地坐下。
“你……”冬稚从震惊中回神,尚且有些缓不过劲来,“你怎么……秦先生……”
“秦承宇去吃法国菜了。”陈就道,“是我约你来的。”
冬稚在原地不动,他抬眸,“怎么,你要站着吃?”
他的态度过于自然,让她诧异间又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压下这股别扭感,她抿着唇,拉开凳子在圆桌边坐下,和他面对面。
“是你约我来的?”先前已经听他说了,但冬稚还是没忍住重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