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灿,姚燕语和苏玉蘅三人连忙起身,等韩熵戉进门给长公主请安,又跟韩熵戈兄弟见礼后,方齐齐一福。韩明灿叫二哥,苏玉蘅跟着韩明灿也叫二哥,姚燕语则称呼韩熵戉‘二公子’。韩熵戉忙抬了抬手:“姚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
姚燕语三人等韩熵戉入座后方坐下,寒暄过几句闲话后,姚燕语再次请辞。
凝华长公主叹道:“姚姑娘归心似箭,本宫也不好挽留了。”说着,又吩咐丰少颖,“你去叫人准备车马,把我昨日找出来的给姚姑娘的衣物都打点好装到马车上去,等姚姑娘在此用过午饭后,让清之送姚姑娘回去。”
丰少颖答应着下去安排,这边凝华长公主继续同儿子女儿及苏姚两个姑娘说笑。
说话间,韩明灿提出想跟姚燕语同去,要把自己脸上这道疤去掉的想法。凝华长公主未免担心,因问姚燕语:“真的可以去掉吗?”
姚燕语回道:“是的,生肌粉和祛疤膏配合使用效果很显著,只是唯一的遗憾是只对新伤有用,旧伤疤效果却很差。如果长公主不放心,可请太医院的外科圣手来做,燕语只把这两种药奉上。”
韩明灿忙道:“我不要那些庸医动手。”
凝华长公主叹道:“这也是我多年的一个心病,这次又要麻烦姚姑娘了!姑娘是韩家和本宫的恩人。”
姚燕语忙欠身道:“长公主言重了。”
至午饭时分,韩熵戈兄弟二人并不离去,而是陪在长公主跟前一起用饭。只是不与姚燕语苏玉蘅同桌,兄弟二人在长公主之下另设了一张桌子。
皇室贵族的规矩大,食不言寝不语神马的一直都认真贯彻。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姚燕语被凝华长公主拉着坐在上位,简直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再精致的饭菜也是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了长公主放下筷子,姚燕语也立刻放下筷子要茶漱口。
饭后,姚燕语再次请辞。
凝华长公主因问丰少颖:“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丰少颖忙回道:“母亲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还有二妹用的东西也都装上了车。老妈子丫鬟也都跟着去服侍。”
凝华长公主很想让姚燕语留在长公主府为女儿治伤疤,但却始终没说出口。
她是长公主没错,但姚燕语却不是太医院里的医女,她不能拿长公主的身份压人。而且凭直觉,她觉得姚燕语这个姑娘跟寻常官宦人家的姑娘不一样。
她的性格和为人处世都很特别,明着她从不逾越一步,实际上她又孤傲的很,若不触及她的底线怎么都好说,和颜悦色的像是完全没脾气的庶女,但若是触及她的底线,她丝毫不会退让。
这种性格其实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凝华长公主却很奇怪的不讨厌,反而觉得她这品性难能可贵。
这世上,并不缺少趋炎附势之人,身为长公主,那些费尽心机的阿谀奉承她看的太多了,那些人当着面恨不得跪下来舔你的脚趾,背过身去便可以用刀子捅人。凝华长公主活到五十岁,还有什么看不透的?相对那些人来说,反而是姚燕语这样的人倒是叫人心安。
凝华长公主命二儿子韩熵戉亲自送姚燕语和女儿出京城去蜗居小庄,韩熵戉便点了十几名亲兵,牵了马,护送妹妹和姚燕语离开长公主府往城门的方向走。
马车刚出长公主府门前的贞华街,便见一个穿着青色府锻皮袄的家丁策马而来,远远地朝韩熵戉招手。
韩熵戉挥手命车夫停下马车,韩熵戉的贴身小厮牵着马缰绳待那人走近了方问:“什么人,拦我家二爷的车马有何事?”
来人忙对韩熵戉躬身行礼,喘息着解释:“奴才定候府五福给二爷请安,奴才奉我们家三奶奶的话来请姚姑娘回去一趟,家中有要紧的事情,请二爷行个方便。”
韩熵戉皱眉问:“什么要紧的事情,追人追到这里来?”
五福又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咧着嘴叹道:“奴才……奴才也说不清楚,总之三奶奶说了,务必请姑娘回去一趟。三奶奶还说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奴才也不敢多问,请二爷行个方便。”
韩熵戉有些烦躁,定候府有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要姚燕语回去?莫不是那位三奶奶又病危了?于是韩熵戉翻身下马走到姚燕语的马车跟前,把五福的话说了一遍,又道:“要不我先送姚姑娘去一趟定候府?”
姚燕语掀开车帘对韩熵戉说道:“那就麻烦二爷了。”
韩明灿本就跟姚燕语在一辆马车里,闻言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韩熵戉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五福一眼,觉得也只能这样,于是吩咐车夫转方向带着人往定候府去。
姚燕语和韩明灿二人和苏玉蘅几乎是前后脚进门,苏玉蘅看见这两个人不由得苦笑:“我们姐妹三人看来是要黏在一起,想分开也不能了。”
二少夫人孙氏急匆匆的迎出来,听见苏玉蘅这话叹道:“三妹妹且别说笑话了,快请姚姑娘去我们世子夫人房里,世子夫人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情形很是不好,请了太医来,太医居然说……”说到这里,孙氏眼圈儿一红,哽咽着低声说道:“只求姚姑娘妙手回春,能抱住大嫂和她的孩子!”
姚燕语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玉蘅则失声问:“怎么会这样?大嫂子不是一直都很小心吗?”
孙氏叹道:“这我也说不清楚,当时我也没在身边。多余的话且不说了,快请姚姑娘去瞧瞧我们大嫂吧。”
这种事情按理说姑娘家应该回避,韩明灿原本想说姚燕语一个姑娘家,对小产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办法?可她也自知在定候府自己只是个客人,姚燕语的姐姐是定候府的三少夫人,她派人把姚燕语找来,自然是要她救人,至于救不救得了也不是自己能多话的事儿,于是只伸手拉了苏玉蘅一把,劝道:“蘅儿,你就别添乱了。”
姚燕语心情乱糟糟的被孙氏拉着去了清平院。
清平院里乱成了一锅粥,陆夫人亲自坐镇,两个太医商议这用药,盛满血水的铜盆一趟趟的端出来,装着热水的铜盆一个个端进去,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饶是姚燕语这个亲手主刀过心脏手术的人都被这血腥味冲的胃里翻滚。
苏玉平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转身看见姚燕语,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规矩,忙上前去,拱手说道:“姚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无论如何,求你一定要保住贱内的性命!拜托你了!”
“世子爷不要这样!燕语一定竭尽全力。”姚燕语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暗一叹,就冲这血腥味,封氏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
孙氏带着姚燕语进去先见陆夫人,陆夫人一脸灰白之色,见了姚燕语勉强给了个苦笑,叹道:“好姑娘,有劳你了,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她们母子……我先谢谢你!”
姚燕语皱着眉头福了一福,说道:“燕语尽力。”
“好姑娘,难为你了!”陆夫人叹道。
姚燕语转身叫翠微:“把银针拿过来,你就别进去了。”
翠微也是个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双腿发软,心里打怵了。
因小产乃血光之灾,不宜在卧室,所以封氏此时被安置在厢房里。
孙氏带着姚燕语出了正厅往西厢房来,有丫鬟打起门帘,孙氏和姚燕语先后进去,里面燃着火盆,热气蒸腾着血腥味更浓,封氏面色如纸躺在一张窄榻上,身上盖着一条棉被,下身深色的棉布床单已经被血浸透。
一个已成型的胎儿刚刚流出来,被一个婆子用布包裹了正要拿出去,迎头遇见孙氏,那婆子福了福身没说话。
“怎么样?”孙氏低声问。
那婆子低声回道:“回二奶奶,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