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脱离了某些人的魔眼,姚延意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些,便举起酒杯来朗声道:“来,再干一杯。”
主人家相邀,自然不能拒绝。于是,其他三个男人都举起酒杯,叮的一声碰了一下,各自把杯中酒喝掉。
姚燕语回到船舱里,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于是皱着眉头叫人打水洗漱。之后又换了一身衣服。半夏轻着脚步端着一碗鱼片粥进来:“姑娘,嬷嬷专门给您炖的鱼片粥。”
“嗯,放在那儿吧。”姚燕语自行系好衣带,又把散开的长发梳理顺滑,松松散散的编了个麻花辫斜斜的从肩膀拉到胸前来,用一根浅桃色的绦子绑住了发梢。
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嵌在桃木雕花手柄里的小镜子,是姚燕语的玻璃场里新做出来的产品,用干净的玻璃涂上一层水银,就是所谓的西洋镜了。
这镜子跟现代的镜子基本差不了多少了,影像可谓纤毫毕现,比铜镜抢了百倍。
镜子里,青春少女美颜如玉桃腮带春,眼角眉梢都带着无限的情意。
有人说,感情的世界,迷幻重重。
有的人看清了方向,勇往直前。而有的人却常常在岔路口走失迷途,弄得狼狈不堪。
从古至今,有多少感情,可以等到流年暗换了容颜也依旧不会更改?只怕曾经有过的交集终究会离散。执手相看的,终会成为背影。
一直以来,面对感情姚燕语都是理智的,她希望自己是前一种人,可以把握方向,勇往直前。否则她宁可不走这条路,不进这个迷宫。
可是,听着窗外传来的朗朗的笑声,她又不禁想起之前姚凤歌说的那句话:等到了那一天,你有了愿意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人,我与哥哥们是拦也拦不住的。
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吗?姚燕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的苦笑。
今天自从开船,一直到那个人出现,她的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翠微他们都以为她是为了韩明灿和苏玉蘅的离别而伤感,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天下来,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件事
——他怎么还不来?他为什么还不来?他失约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皇上取消了南下的行程?
总之,满脑子想来想去,都是他一个人!
“姑娘,粥要冷了。”翠微轻声说道。
“哦。”姚燕语回神,接过粥来小口小口的吃。
窗外不知谁说了句什么,引得萧霖和唐萧逸大笑起来。
姚燕语也跟着微微一笑,好吧,喜欢就喜欢吧,能喜欢一个恰好也喜欢自己的人,也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就算前路迷茫,云雾重重,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不敢说这样的感情一定开花结果。但是既然真心喜欢了,就应该不辜负这喜欢一场。
云天河上的夜晚不算安静。有呼呼的风声,也有潺潺的水声。
姚燕语侧卧在陌生的床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闭着眼睛努力的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耳朵都是呼呼哗哗的声音。
差不多已经三更天了,整个船上的人都进入了梦乡,连旁边地铺上的半夏和麦冬都起了轻轻地鼾声。而她只觉得自己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又格外的清醒。
实在没办法,她只得推开盘膝坐在床上,按照《太平经》里的记载的呼吸吐纳之法缓缓地练习,以达到平心静气,调节身体机能的效果。
这件事情姚燕语坚持做了这半年多,已经十分熟练了。
之前是一边做一边翻自己的笔记,总是做了这个忘了那个,最后手脚动作都对了,又忘了吐气纳气。
现在只要闭上眼睛一进入第一节,便能平心静气的进入状态。
河面上,波澜微起,星光寂寥,一弯月牙冷冷清清的挂在天边,照得河面上也是一片冷清。
姚家的这艘大船不远处,有几只小船不快不慢的跟着。其中的一艘船里,卫章靠在窄榻上闭目养神,旁边坐着的是喋喋不休的唐萧逸。
“姚姑娘真的很不错!多好的姑娘啊,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
“将军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终身大事也不能再耽误了吧?而且说不定哪天边关又乱起来,咱们还得提枪上战场,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着急?卫家总要留后吧?”
“而且,将军你不成家,兄弟们怎么好意思娶媳妇呢,是吧?”
“所以,就算是为了兄弟们,将军你也得赶紧的啊!”
……
卫章被唐萧逸聒噪的不甚其烦,皱眉怒斥了一声:“闭嘴!”
“将军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唐萧逸根本不可能闭嘴。今晚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姚姑娘对他家将军也是有点意思的。你说这郎有情妾有意,两个人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赶紧的提亲,订婚,娶媳妇,该干嘛干嘛去啊!
腻腻歪歪磨磨蹭蹭的,到时候煮熟的鸭子再飞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他家将军在别的事情上都干脆利索,唯有在终身大事上优柔寡断,没个男人样儿!
——唐萧逸恨恨的想。
卫章心里也很烦恼。因为他实在吃不准姚燕语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今晚怎么不炸毛了?还那么一副温良恭顺,谦和有礼的样子?
难道是有萧霖这个外人在的缘故?想着给自己这个将军留点儿面子?
这是不是就等于在乎自己呢?
卫将军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还是没有结论,只得幽幽的叹了口气,心想得了,反正接下来会两多个月的时间跟会这丫头扯在一起,在这两个多月里他若是搞不定这丫头,以后也没脸在混下去了,就跟前这几个兄弟们也得把自己给笑话死。
唐萧逸累了,兀自转过身去睡觉。卫章一个人默默地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