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仅凭着那寒门学子的供词,程五老爷也不能把朱氏揪出来,那学子可是连和朱氏见面的资格都没有呢……程卿不能不识好歹,就凭这些,程五老爷能叫朱氏大出血,私下里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吧!
程卿甚至猜测,就算程五老爷有真凭实据,为了程氏宗族的整体和谐,也不会把这件事真的闹大。
也就只能这样了。
朱氏还不是现在的她能动的。
程卿压下心中的憋屈,还是没收下地契:
“叔爷是真正为我着想,构陷之事我绝不会再提起,至于这百亩田庄,可否请叔爷暂代为保管?叔爷,我不是不识好歹对您有埋怨,是我家中情况您是了解的,忽然多出一个百亩田庄,对先父的案子并不利。”
银子是朱氏掏的封口费,程卿可不想替朱氏扬名,这田庄若由程卿自己管理,早晚会传出闲话。
在程知远的污名没有洗刷,她自己没考上功名前,她家对外最好还是维持着窘境,买田买屋这些事想都别想,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联想到程知远贪墨赈灾银那里去!
由程五老爷保管最好,程卿不用分心打理田庄,五房家大业大的,五老爷也不会贪这个小田庄的进项,程卿觉得是一举几得。
第28章 :程五老爷的惊喜
自己在这古代也是有田产的人了!
程卿有点小激动。
要在穿越前这一百亩地她真没看在眼里,国内的耕地不允许买卖,国外的农场牧场却是有钱就能收入囊中,程卿24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就是巴西一个牧场。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不是有钱大小姐了,而是要靠母亲和姐姐们做绣活供养的‘程小郎’,贫穷拉低了程卿的愉悦阈值,这一百亩的小庄对此时的程卿来说的确算一笔大钱——想到买田庄的银子还是继祖母朱氏吐出来的,程卿就更快活了。
她请程五老爷帮忙保管地契,就是将田庄托付给程五老爷照料,程五老爷看她挺顺眼的,也没怎么推脱就答应了。
“这些庶务你不理会也好,你该全心专注举业,考入书院只是最基本的,我程氏诗书传家,能读书不算稀罕,要读出个名堂来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程五老爷的教诲她听了,程卿有自己的疑问,回到南仪县已三月有余,不知道程知远的案子有没有进展。
朝廷的邸报她也在留意,并没有提过河台府赈灾银贪墨案。
“叔爷,我并非不相信族里,只是身为人子……”
程五老爷了然。
身为人子,能忍这么久不问,已经是非常信任族里了。
程知远的案子……五老爷沉吟,有些事是不能说给程卿听的,朝廷那些派系,程六老爷的顾虑,程卿这少年人哪里会懂?
“你六叔爷写过信回来,钦差张大人已回京向皇上复命。”
果然朝中有人才好办事,钦差回京一事程五老爷今天要不说,程卿一点都打听不到消息。
她离权力中枢太远了!
程卿眼巴巴望着,程五老爷挑挑拣拣说了些能说的,张大人虽回京复命,朝廷里一干大佬对河台府赈灾银贪墨案却仍有争议,皇帝就看着朝臣们吵吵闹闹,内阁上呈的奏折都留中不发,谁也琢磨不透皇帝的想法。
“案子不审,你父亲是否有罪自然也无从查证,天威难测,你六叔爷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程卿疑惑。
区区一个赈灾银贪墨案,在地方上是大案,放到朝中却不算什么吧?
大魏的皇帝陛下,更该对这种案子司空见惯,有什么不能审的——当日护送程知远的棺柩回南仪,三叔程知述拒绝棺柩进老宅,也提及天子震怒,所以派钦差彻查此案。
怎么钦差回京复命,天子反而不急了。
雷声大雨点小,程卿感觉很怪异。
她对朝局一无所知,只能小心试探分析:“叔爷,可是这案子牵扯了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让天子都要谨慎处置——”
程五老爷奇怪看了她一眼,“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叔爷,我也是胡乱猜测。我年纪小见识不够,说错了您别笑话,河台府洪灾死伤惨重,赈灾银被贪墨,民间定然怨声四起,天子震怒派钦差大人彻查此案,除了怜惜受灾百姓也是要消除民怨,案子越快了解,越早对涉案的官员做出处罚,受灾的百姓心中的不平和怨气才会得到宣泄!钦差既已回京复命,必定是将案情调查的七七八八,天子却没有立刻下旨审理……除了涉及到了令天子在意的人,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天子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程卿不是土著,对封建帝王没有那种低到尘埃中的敬畏心。
不是每个皇帝都对朝政完全掌握,能力不够被权臣架空的皇帝历朝历代都有。
所谓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一定是令天子忌惮的存在,万一查到了天子爱重的臣子身上,或者是天子心爱的内宠,或者是让天子纠结的外戚……雷声大雨点小,也不外乎是这些原因了吧?
程五老爷表情越发古怪,“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
程卿使劲点头。
功名一时考不到,她再装傻,族里凭什么要看重她?
程卿也没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但她的智商至少在中上。
穿越前她家有那么多人争夺继承权,她打败了许多对手才脱颖而出。
南仪程氏是百年大族,她穿越前的家庭虽然才富了几十年,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个个都面憨实精,和她同辈的年轻一代又几乎都接受了精英教育,家中连她在内的年轻一代在大魏朝玩不转科考,在现代社会中却不差。
程卿能斗赢,靠能忍,靠够狠,也靠她表现优秀!
在什么时候该展现自己的价值,程卿也是颇有经验。
十三岁的小郎,或许有读书非常有天赋的,中秀才不算什么,中举中进士的神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