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卿和何老员外,何婉叙旧的时候,俞三那边已经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了!
程卿南下赈灾都要带上小磐,主仆两人一路同吃同寝,已经在逼俞三去考虑程卿是个正常的男子,早晚会娶妻生子的现实……只要想到程卿会和别人亲密无间,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足以让俞三整个人泡到醋缸子里。
然这一天没有到来前,俞三还是能逃避下。
不料在淮安城碰到了何老员外和何婉。
何婉和程卿重逢后心境变化,展现在脸上,就被俞三解读成了‘含情脉脉’。
俞三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发誓,何婉对程卿有意思!
程卿个小王八,不分男女,处处留情——
俞百户此时的心情,是饮下一大坛老陈醋都不够,还得再吃十颗八颗柠檬,才足以描述。
听说京里的达官贵人,有许多想嫁女儿给程卿的,程卿都拒了。
如果程卿真有了心仪的女子,会是谁?
肯定不会是一个婢女。
俞三瞧着小磐和程卿亲近会发酸,倒没有怀疑过程卿心仪的对象是小磐。
不是小磐身份低微,而是小磐身上差了点特质,能让程卿倾心的女子,定不会普通。
一见何婉,俞三恍然大悟。
虽然何婉皮肤不够白皙,举止不够娇羞,在人来人往的码头抛头露面连个帷帽都不戴,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贞静,但俞三就是有种直觉:如果程卿真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一定是何婉这样的!
……
何婉也不在意俞三的打量。
如果要介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何婉就别想出门做生意了。
程卿在淮安城遇故人,高兴的很。
何老员外年事已高,程卿不能让老人家站着说话,就随意找了码头的酒楼,邀何老员外和何婉坐下细谈。
见没了外人,何老员外说话更随意了,程卿问祖孙俩为何会出现在淮安,何老员外叹气:
“淮南的旱灾,影响的可不止淮南一个地区,现在淮南有一大片地域落入了长巾贼之手,你也知道南仪县盛产丝绸,淮南被贼人掌控,南仪县乃至宣都府对外的商路都被切断了一半,婉娘为了生意必须来走这一趟,这种时局下,老夫又岂能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有像许老爷那样爱骗人的商人,也有把信誉看得比银子重要的商人。
何婉接手了何家最老的织坊,这两年把织坊原有的生意理顺了,又扩大了织坊的规模,何婉的叔叔们嘴里说着反对的话,对何婉这个侄女做生意的天赋也有些羡慕。
何婉把织坊规模扩大,接到的订单就更多了。
淮南大旱,长巾贼作乱,切断了南仪县直通江苏省的商路,苏杭等地,本就是南仪县丝绸布匹最大的市场,何家织坊接到的新订单也来自这些地方,商路被切断,何家织坊无法按期把货物送到客户手里,何婉自然着急,再三考虑后,何婉决定亲自把货物送到地方。
何老员外放心不下,也就跟着来了。
小磐被程卿派去药铺采购药材,小磐耳力惊人,在药铺里就听见了何婉的声音,追出来一看,正是何婉和何老员外带着家仆从药铺经过。
何老员外感慨缘分,“老夫还以为你高中后会回乡祭祖,谁知你竟未回乡,若不是在淮安偶遇,恐怕你我就再难见面了。”
程卿上京赴考前,何老员外曾拜托她以后多照顾下何婉,一副托孤的口气。
去年冬天,何老员外大病一场,差点没熬过去。
老爷子这一病,几个儿子都蠢蠢欲动,何老员外舍不得孙女被人欺负,又硬挺过了那场病。
熬到今年春天,何老员外才可以下床走动。
后来程卿六元及第的好消息传回南仪,何老员外大喜,心情轻快了许多,身体也越来越好,如今才有陪何婉走这一趟的精力。
程卿也想回乡祭祖啊!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她难道不想风风光光回乡祭祖么?
可会试时就第一次毒发,得知自己仅剩两年的生命,程卿又岂敢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回乡祭祖一事上!
几次起念,终未成行。
此时何老员外提起这茬,程卿也只有岔开话题,“您老也真是,一点都不服老,长巾贼作乱,你们就该在南仪等一等,苏杭的布商也能理解。”
何婉摇头,“就算不为信誉,新的商路也必须开辟,谁知长巾贼还要作乱几年,今年不仅是何家织坊的缎子运不出去,整个南仪,甚至是宣都府,都有大批布料滞销,布商暂时拖不跨,可布商不敢放开手脚收丝织布,种桑的,养蚕的,纺纱织布的,不知有多少人家要陷入困境!”
第460章 :我们就是给长巾贼送粮的?
南仪县山多地少,当地百姓种桑养蚕为生,如果宣都府的丝绸滞销,何婉说多少人家要陷入“困境”还是比较轻的说法,她一开始是打算用“家破人亡”这个词。
这是个连锁反应。
布商卖不出丝绸,织坊不开工,生丝无人收购,桑叶也卖不掉……像何家这样家底丰厚的大布商能撑,种桑养蚕的底层百姓就没办法久撑了。
何婉说的,别人可能不懂,程卿肯定能懂。
何婉想找到新的商路是治标的法子,宣都府的丝绸之所以受欢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宣都府水路四通八达,全国各地的布商都愿意到宣都府采购丝绸,新的商路,意味着丝绸运出宣都的运费和时间都会增加。
外地的客商愿意承担去宣都贩丝买绸增加的成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