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月上中天, 和仪在复古版藏蓝绣花交领上衣外面套了一件针织外套,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掏出一条围巾, 扣上帽子, 戴个墨镜,把自己打扮的妈都不认识, 一照镜子——不错,不愧是我, 帅滴!

就在即将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房门的时候, 她忽然迟疑了:晚上戴墨镜, 虽然帅, 但是不是有点傻?

“及啊。”和师开始呼唤站在门口的星及:“侬嗦我要墨镜噻?”

星及叹了口气,实在是无奈了:“虽然月黑风高夜出去办事隐蔽点是好的, 但是你这又不是违法团伙,把自己包的要去抢银行一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和仪冷静地摇了摇头:“但是酷啊!”

“晏晏——”顾一鹤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扒着门框子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和仪:“你真得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和仪终于有了和刚才的星及一样的感受:“真得不能。”

“可是你们班里不是还有两个普通人呢吗?为什么他们能去我就不能去。”顾一鹤:“而且我一定会跟紧你的。”

和仪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情况你也知道, 放到那群阳气重但八字七轻,放到那群魑魅魍魉堆里就是香饽饽!何况那么多人, 我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好吗?”

顾一鹤看着和仪, 懂装不懂:“我只是不喜欢看着你离开的样子。”

“但是你应该喜欢等我回来的时候。”和仪笑着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因为无论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我都会拼尽全力, 回来见你。”

顾一鹤眼中有一瞬的挣扎, 最后抿抿唇,叹着气点点头:“算了,你去吧。”

和仪松了一大口气, 把墨镜摘下来往顾一鹤手里一放:“你在家等我,我一定早早回来。”然后倾身在顾一鹤额头上亲了一大口,又被顾一鹤猛地拉住,一个巧劲两人的位置已然互换,和仪瞪大眼睛看着顾一鹤,见他眼睫毛轻颤、眼睛紧闭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心中好笑。

顾一鹤狠狠啃了一口和仪的嘴唇,退后两步,背着手走了。

“这什么事啊。”和仪摸着嘴唇回头看星及:“我这是被人占便宜了吗?”

“我看你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星及将和仪屋子里的窗帘放下,眉眼间带着一抹淡笑:“好了,去吧,我们都在家等你回来。”

和仪忽然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一瞬间把所有的天下苍生理想抱负抛诸脑后,当下心里想的,只是这花香萦绕的小院、温暖可亲的灯火和三三两两的人。

“去吧,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同学约着出去玩,也算有长进了。”星及老气横秋地推着和仪往出走,敲敲她的额头:“这样顺眼多了,刚才打扮得确实不像样子,走进银行里会被保安扣下的那种。”

和仪轻哼一声:“跟那群小崽子出去没准儿,一个个身法还没过关呢就想出来搞事。反正今天晚上没大事我就不出手了,相为玉和陆离玉对他们还是蛮有耐心的,我只保证他们站着进去站着出来。”

星及笑眯眯理了理她的衣领:“好,越来越有长辈样子了。”

“你是在说我老吗?”和仪眯眯眼,眸中散出危险的光,星及仍是一副不改的笑模样,推着她下了台阶、走过垂花门,站在一进院里那棵大核桃树下对和仪笑着说:“早些归来啊。”

她看着和仪踩着光影一步步走出了小巷,终于走过去关上了朱红的大门,绕过影壁走过垂花门,就见到顾一鹤站在正房廊下,目光向这边看来。

“别看了,走了。”星及随口道:“我还有一味药没有处理好,你去厅里待着吧,不出两个小时,人也就回来了。”

顾一鹤沉默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了对着和仪那一副温软的样子。

星及失笑地摇摇头,抬步往第三进去了。

大家约在临近学校的一处铁门处见面,这个时间那里已经上了锁,却拦不住一群非常人。和仪扫了一眼高度,足尖点地轻飘飘落到了墙头上,又轻飘飘落下。陆离玉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不由划过几分赞叹。

这群人的实力大概是分为三个阶层的,除和仪以外,陆离玉、相为玉,加上一个运气爆棚时常超常发挥的毛望舒是第一阶层,卢津阳及几个道家小辈、庄别致的表亲钱仱可以算在第二阶层,这也算是如今业内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更多的是第三阶层,也算优秀,但在一群天才里就不大起眼,却也称得上家里的骄傲。

不难想象,几十年后,玄术界的顶梁柱,就会是这里的一群人。

未来的顶梁柱在有被掰弯的风险下集体进入学校系统学习宗教学,这也算是玄术界从未有过的了,毕竟宗教学学习太过系统,对各种宗教皆有涉及,还有一立主张唯物主义的马克思哲学也是必修课程,能把人放到这里来学习,可知长辈们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陆慢和齐修远应该也是有过□□经验的,俩人通力合作在那里忙活,卢津阳看不过去了,但他走得路子和别人不同,不修身法,他自己还仰仗着师傅上身带他过去,谈何带人,只能悄悄扯了扯钱仱的衣角。

钱仱修湘山法门,赶尸炼僵当然得有一副好身板,带两个人过墙倒没问题,只是看起来不如和仪那样潇洒。

毛望舒窜得最快,猴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过来了,一看就很有经验。和仪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有点同情总抱怨妹妹难管的毛凝眉。

废弃的寝室楼离这里不远,离哲学系的那栋大楼也不远,附近还有学校的职工小区,听说也有风声这里这栋废弃多年的寝室楼要改建教学楼,明年建筑队就要来了。

不过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和仪一颗颗盘着珠子,压在队尾数了遍人,给陆慢和齐修远二人手上添了道咒,保他们不会被鬼神侵袭。

“和姐姐——你就是我亲姐!”陆慢紧紧握住手心,激动地表示。

“别。”和仪拢了拢身上的针织外衣:“我可不想再添个弟弟。走吧,别掉队。”

这边是上了锁的,但那锁是很老的款式,毛望舒上去捅咕捅咕,刚要撬开,锁自己就崩掉了。

沉重的锁头落地,发出“啪”的一声,毛望舒自己吓得差点蹦起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锁头:“我现在已经有了隔空开锁的功力吗?”

“别想了——”卢津阳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是年头久了,上锈,又风吹日晒得脆了,你在外头一使劲,里头就崩了。”

“嗷。”看毛望舒那样子倒是挺像带着做个纪念的,可惜那玩意死沉死沉的,她自己就背了个精致的小包,装不下这东西,背着大书包的只有相为玉,里头好像装着什么棍棒装物体,上下两边都撑出来,她也没那底气去让人家佛子给她背东西,只能无奈放弃这个选项。

多年没开的门乍然被推开,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和仪皱了皱眉,钱仱已经低声说:“快进。”

大家立刻鱼贯而入,脚下动作都放得很轻,猫儿一样,没发出半分声响,倒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样子。

和仪想到这里,忍不住好笑。她仍然断后,回身把门一关,灵力包住门轴,于是偌大的厅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到。

看得出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或者说这边的校区本就是荒废许久后翻新的,无论是艺术系的大楼还是哲学系的大楼,都是这一二年新建的,这一栋寝室楼还没排上号呢。

厅里好大的灰,人们进屋的动作激起了一波的灰尘,和仪很有先见之明地从口袋里掏出防尘口罩戴上,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卢津阳偶然间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和、和师啊——您怎么打扮成这样了?”卢津阳磕磕巴巴地问。

和仪也磕磕巴巴地回:“我、我、我……我怕灰。”

卢津阳讪讪一笑,对她叨扰般地一拱手,继续和钱仱压在队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