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严松并不以为意,只是拿出一套针线,他就站在那儿,给言士郎喂了一颗丹药,等他醒来,便是慢吞吞得缝好伤口,一针一线都很细致,来来回回。
那动作跟姿态其实有些像女人。
直到言士郎疼得牙龈出血,最终用丹药也无法强行醒来。
这牢狱门口有人看守,是一个很高的人,他坐在椅子上,长腿抵着墙壁,椅子翘起,上半身往后推,手里还抱着一袋子板栗。
闲散得像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
严松一身血似得上来,看到这人吃板栗的模样,顿了下足。
“从没见过恶狼头子还会做针线活的,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总觉得很厉害似的。”
姜信似笑非笑,严松双手黏糊糊的,都是血,但也不太在意,只看了他一眼。“恐怕没那闲心,你那心上人快来了。”
他的眼中有杀意。
“五天,师傅还可以玩五天,如果真的没能让这言士郎吐出将君上的把柄藏匿之地,不杜绝君上的隐患,你我的荣耀恐怕就是过去。”姜信笑着说。
严松随手在墙上擦去血迹,“那是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是——”
他转过头,“杀了许青珂,永绝后患。”
许青珂太聪明,只要她接触到言家,就可以抽丝剥茧查到许多秘密,君上的,他的。
他还没能从言士郎手中得到那些人的痕迹,绝不能被这许青珂搅局。
“你的?君上的?跟我有关吗?”姜信眯起眼。
严松冷笑:“难道你来蜀国就只为了止步于廷狱,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为了《江川河图》,只为了一个男人?”
还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姜信放下了袋子,双手交叉,“阿,所以《江川河图》果然在蜀国,看来渊国的那两位不算无的放矢,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月灵宫内的那个女人告诉你的?”
严松眼中顿时暗流汹涌,这个人竟知道……
“你能卧伏这么久摸到月灵宫,没道理我会比你差。”
姜信起身,“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事到如今,我跟我的心上人如今的确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许青珂显然要杀人,可她要杀的人恰恰是他要保住以从中探到秘密的。
所以……要开战了啊,许青珂。
所有人都在等第五日过去,也在等许青珂跟廷狱开战,按道理说,许青珂的根基还不够,多数人觉得她要被碾压了,可到底是要看君王之心不是吗。
但四日过去都未等到廷狱反应,许青珂也在按部就班得处理御史台沉积的案件。
也是可怕,在两个御史大夫主管的御史台十年间,累积的七八个悬案被这个人用了四天时间就破了一半。
不说朝堂内如何震惊,民间也都沸腾了。
但第五日这一天……有人被杀了。
太傅张端濡。
巧合的是,这一日是五日限定之日,也是蜀国最为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朝阳灯节。
第95章 花月坊
灯节最热闹的时候当然是晚上是时候, 但大早上的就有人发现太傅张端濡死在花月坊之中。
这个案子很大,毕竟张端濡是当朝太傅, 虽然没有太大的实权,但是蜀国儒生们的领头人之一, 而且因为并不参与过多的政治,更亲近于纯粹做学问的学术群体, 因为他的地位不在于权, 而在于名。
他的名声甚至好于那些当朝权臣们。
但恐怕这次不行了。
三司除御史台之外的其余两司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 并不愿将这个案子交给许青珂, 因为许青珂已经名声太甚,再让她主掌大案, 怕是天下人都只记得许青珂而不记得他们了。
这是一个信号。
所以三公很微妙得选择了让许青珂“歇一歇”, 但等他们的人过去一看,当时就怂了, 这案子怎么查!
一个时辰不到,两司的人从争锋多秒去争取查这个案子, 到纷纷推诿给对方, 最后有了默契——扔给了御史台。
本不该如此的,可蜀国朝堂不成体统也是这些年的事情, 司法只能混乱, 人家说推就推,往往积累重案。
还好, 有一个许青珂可以让他们推卸责任。
于是, 大清早的, 许青珂才起床到了御史台,两司的人正好上门来拜访。
看了下天色,也才见白,但晨光温煦。
“大人,两司的人来了,似乎是为了……”已有御史台的下官候着,将事情大概说了下,这人是谢临云,从他入御史台开始,这个人就素来早到晚归,比许青珂勤勉多了。
反而许青珂经常踩点来,显得十分闲散的样子。
“张端濡死了啊。”这是许青珂的反应,平淡的很,谢临云等人静默了,而两司的官员察觉到御史台的人——似乎有种不应该有的妥帖。
或者说乖巧。
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