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外婆。”宁疏将带血的手指头伸进嘴里吸了吸:“即使拥有力量,团子也不会胡来。”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位母亲会怀疑自己的孩子,但是宁疏依旧说道:“我能控制住他。”
外婆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舅妈给狗娃办好了出院的手续,一行人准备要离开江城,舅舅特意买了几张机票,这几日外婆辛苦坏了,舅舅实在不忍心再让母亲和孩子们这样长途颠簸跋涉。
出院那天,宁家特意设宴要给他们一家人送行。
当然,是奶奶吩咐的。
自从外婆预言奶奶死后会下拔舌地狱,奶奶可吓坏了,每天都处于惶惶不安的状态,连着几天像是苍老憔悴了不少。
她请了不下十几个阴阳先生帮她测算,那些先生支支吾吾也不肯明说,但只言片语间,奶奶已经明白,外婆说的都是真的,她死后会下拔舌地狱!
她每天都魂不守舍,在惊慌和惶恐中度过,甚至连她的宝贝乖孙孙的顾不得了,她请先生帮她破解,可是先生们都说,自己水平不够,破不了。
无奈之下,奶奶只好找到外婆,收敛了之前所有不好的态度,请她吃饭,恳求她,念在亲家的份上,就帮帮她,她不想入拔舌地狱啊!
饭席间,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外婆和叶芙蓉第一次见面,叶芙蓉看起来形容憔悴,经过这一次事情,她元气大伤,已经说她身体遭受到重创,已经无法再生育了,得知这个消息,叶芙蓉也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像是死去了似的,毫无生气。
唯一的安慰就是,她还有个儿子,儿子名叫宁小虎,是奶奶给他取的名儿,希望他将来生龙活虎。
这孩子从小被奶奶和母亲宠坏了,无法无天,是个典型的熊孩子,他只比狗娃小两岁,可是却完全是一副不懂事的模样,在饭桌上用手抓鸡腿,大口啃着,还把骨头乱扔,要吃什么菜,如果没有吃到就会大吼大叫。
而奶奶竟然也依着他,宠溺无度。
毕竟是宁家的独子。
外婆对这个小皇帝般的外孙,实在是疼爱不起来,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样霸道,将来长大了,不知会成怎样的混世魔王。
而宁小虎当然也不肯认外婆,从外婆进包间到现在,他也没有叫人也没正眼看她,甚至吃饭的时候,还问奶奶,为什么他要和这些农村人同桌吃饭。
这一次奶奶厉声喝止了宁小虎,让他不准乱说话,还逼迫他让他叫外婆和姐姐。结果这可惹恼了宁小虎。
要知道奶奶在家里最疼爱他,从来没有这么凶过他,现在竟然为了几个农村人,这样让他没面子。
宁小虎大哭大闹,一顿饭,简直成了一场闹剧。
外婆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没说,一粒饭也没沾。
饭局结束后,走出饭店,他们要乘车去机场了,外婆才直言对奶奶说道:“你想要破解来日地狱拔舌之苦,可是我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已经没有办法帮你。”
奶奶脸色骤变:“那...那可怎么办啊!亲家母,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拔舌啊!”
外婆面无表情对奶奶说道:“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你就多吃点营养补品,多向阎讨些寿岁,将你受苦的时日尽可能地推延。”
“这不成啊,即使再推延,也总还有下去的那一天啊!好好亲家母,这第二个法子是什么啊?”
说道第二点的时候,外婆看了宁疏一眼,道:“将来你宁家遗产,宁虎有多少,我宁宁就必须有多少,俩姐弟一视同仁,不能有半点偏颇。”
“啊!”奶奶脸色骤变:“这...这绝对不可能...不能这样!”
宁小虎在边上听了,虽然他搞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是说道他有的东西,这个农村的姐姐也必须要有,他就不乐意了,大喊大叫:“凭什么!凭什么我有的要给她,她算老几!”
“难道宁宁不是你的亲孙女?”
“可她毕竟是女儿啊!”
其实宁疏想说的是她根本不在乎宁家的遗产,也从来没有想过,不过她理解外婆,外婆是害怕自己百年以后,宁疏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所以想为她争取到宁家的继承权。
见奶奶为难,外婆冷冷说道:“你自己慢慢考虑,反正宁宁天眼已开,将来便是十殿阎罗对她也少不得礼敬三分。你的苦刑能免不能免,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该怎么对她,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宁宁,走,我们回家!”
外婆说完牵起宁疏的手,上车离开。
奶奶在宁疏即将进入安检区的那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宁疏说道:“你可以留下来,留在城里。”
她完全是一种施舍的态度,让宁疏留在城里,仿佛给予她天大的恩赐。
宁疏定定地看着她,只说了一个字:“不。”
“你说什么?”奶奶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可以留在城里,住在我们家。”
她居然说不!她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恩赐,难不成她还想回农村,住在那破房子里?
“奶奶!别让她住我们家!我不要她住我们家!我不要!”宁小虎坐在地上耍混。
“虎虎,别闹,听奶奶的话。”
“我不!我就不!我就不要她住我们家!”
然而就在宁小虎耍混的时候,宁疏毫不犹豫进了安检区,奶奶急了,连忙追过去:“你别走!不要走!”
宁疏回头看她一眼,无比厌恶地说道:“你听好了,我宁疏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你们宁家大门一步。”
她转身,又似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当然,即使再不济,你也是长辈...”
奶奶眼睛里冒出了光:“宁宁啊,我就知道宁宁是有良心的孩子。”
宁疏冷笑一声:“等奶奶下拔舌地狱的时候,我一定多给您烧点纸钱,您好好贿赂鬼差,让它把刀子磨利索了,手起刀落,贼快,感觉不到太多痛苦哦。”
奶奶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无比,就在宁疏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她骤然倒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