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唯有濮阳倾巢来(1 / 2)

鲍信的长子鲍劭时在帐中,见鲍信神色大变,问道:“州伯於令中说了什么?可是不愿借兵?”

鲍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那是?”

“刘公欲传檄郡国,召各郡国兵,亲自率领北击黄巾。”

鲍劭喜道:“这不是好事么?父亲缘何非但不喜,反至色变?”

“而今黄巾势大,号称百万,其力方锐,兖北百姓震恐,士卒无斗志,如此情形之下,怎能大举进兵与战?以我之弊,击贼之锐,必将败也!唯今之计,只有养精蓄锐,先为固守,然后待贼势离散,候其疲后,再选精锐击之,方才可也。”

鲍劭说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州伯如於此时提兵北上,恐将落败?”

“正是!”

鲍信看了鲍劭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想要接下来说的话咽回了腹中。

他心里想道:“除此之外,却是还有另一个缘故,那就是:刘兖州已颇得州士拥从,如再剿清黄巾,军功大盛,则兖州刺史之位必将愈固矣!我与孟德的规划怕就要难以行施了。”

刘岱是汉室宗亲,他的从父刘宠数为太守,清廉公明,号“一钱太守”,后仕朝中,先连任九卿之职,继而两拜司空,复拜司徒,又拜太尉,名重天下,他的父亲刘舆也是历仕二千石,并且曾任过山阳的太守,既有此等的家资族望,刘岱本人又虚己受人,所以,现而今,他虽是尚未能得到兖州诸郡国长吏的一致拥戴,然就兖州本地的士人来讲,却是不少都很拥护他。

换言之,目前在兖州,刘岱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政治基础。

这个时候,如果他再亲自带兵把兖北的黄巾尽数歼灭,甚至不需歼灭,只要逐走,还兖北一片平安,那么,可以预见,他在兖州的声望就必将会迎来一次大的提高。政治基础已有,军功、名望再高,刘岱的这个“兖州刺史”之位就会如鲍信之所料,定然由此而更加稳固。

这样一来,鲍信早前与曹操所秘谋的“规大河以南”之策就会很难变成现实了。

刘岱毕竟是兖州的刺史,鲍信和曹操之所密谋实为“篡权”,万一泄露,不但他两人的名声将坏,乃至在兖州恐怕都不好立脚了,关系重大,不可不慎,所谓“事不秘则失其身”,因是之故,鲍信在想了一想后,没有将这一条“他反对刘岱北上”的原因告与鲍劭。

於智略谋划上,鲍劭虽或是因限於年岁、阅历的关系,不及其父,然在刚强勇武上,他却有鲍信之风,听了鲍信这话,他慨然说道:“父亲过虑了,以劭愚见:黄巾贼虽多,而如州伯果能把各郡国兵召集起来,与州兵合於一处,估算下来,少亦有数万众,以此击贼,纵不大胜,也不会落败的,退一步讲,即使有败,也不会是大败。”

对鲍劭“即使有败,也不会是大败”这句话,鲍信倒是不反对。

兖北的黄巾多以抄掠为资,又是老少相从,刘岱带数万众击之,也许会有一时的失利,但长久来看,只要在战略、战术上不出大的差错,步步为营,同时用计出奇,还是很有望获胜的。

然而正因如此,鲍信就更反对刘岱亲自带兵出击了。

於是,他给刘岱回文一封,把对鲍劭讲的那个理由写入其中,力谏刘岱不要亲自北上。接着,他又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讲述此事。两封书信写毕,他遣人分别给刘、曹送去。

刘岱接到鲍信的回书后,细细忖思,觉得似乎有点道理,遂召来王彧,与之商议。

王彧说道:“自古成事者,无不克坚攻难、赴危蹈险,未尝闻高座卧榻、唾手而可得之也。今击兖北黄巾,或如鲍济北所言,将有小挫,然以我一州之力、用兖南为基、连诸郡之兵,胜将必也。况者,‘小挫’不一定是坏事,反过来看,正因‘小挫’,才能更显明公的军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