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冰冷,落寞,凄厉。
滂沱大雨中,皇甫御依然宛如石雕般,保持着求婚的姿势,一动不动跪在神像面前。
韩亦和白拓几人,撑着黑伞站在台下,担忧地看着全身都迸射着倔强的男人,他们不约而同,集体深深蹙起眉头。
金鑫担忧地出声:“大哥,二哥,你们上去劝劝三哥吧,他已经跪了一天,又下这么大的雨,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说这番话之前,他和木森他们没少上去轮流劝说皇甫御。
可是,皇甫御反馈给他们的讯息,要不就是沉默,永无休止的沉默,要不就是干干脆脆赏他们一个字——滚!!!
无疑,皇甫御是倔强的。
但凡他决定做的事,没有达到目的,绝对不会放手。
也就是说:苏静雅不来婚礼现场,恐怕他就算跪死在神像面前,他也不会起身。
韩亦和白拓两人,同时叹了口气,白拓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可是……你们老大是什么性.子,恐怕比我们更了解。你觉得,我们去劝,有用吗?!”
一听这话,金鑫立刻噤声了。
一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言不发站在台下。
不知过了多久,水淼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扔了黑伞,几个箭步就冲上台,站在皇甫御的身边,大声说:“三哥,你起来吧。你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苏静雅是不会来的。你跪再久,也无济于事,你懂吗?!苏静雅如果要来,她早就来了……”
说着,水淼蹲身就要强行把皇甫御搀扶起来。
可是,皇甫御依旧僵硬跪在那里,比雨水更冰冷,更寒冻刺骨的声音,徐徐响起:“我的话,不喜欢讲太多遍,滚——”
“三哥!!!!”水淼见皇甫御如此的执拗,不由得有些气愤,“你这样做,有意义吗?!为一个女人,值得吗?!她根本不爱你,如果真的爱你,会眼睁睁看你跪在这里一天,却无动于衷吗?!三哥……,你起来吧!!!”
皇甫御不说话,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许久,他低沉得有些虚弱的声音,浅浅响起:“她一定会来的。我坚信。”
“如果,她不来呢?!”
“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听了皇甫御的话,水淼气结。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索性“咚~”的一声,跟着跪下,扭头对着摄像头方向,大声喊道:“三嫂,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你,经常暗地里捉弄里,讲你的坏话,尽可能的抹黑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来。如果你能来,我水淼发誓,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你让我去跳楼,我也会毫不客气去跳。”
说完,他还朝着那个方向,狠狠磕了几个头。
英国伦敦,最著名的私立医院。
苏静雅躺在手术床上,面无表情盯着上方刺目的手术灯。
在麻醉师帮她注.射.麻.醉.剂的时候,她突然大声喊道:“等一下——!!!!”
闻言,麻醉师很体贴地询问:“怎么了?!”
苏静雅却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安然,低声说:“我不想做手术了。”
她总觉得王安然是在骗她。
王安然穿着杀菌服,站在手术床旁边,淡声回复:“不管你愿不愿意手术,你还是接受现实吧。你总以为是我骗你,记起以前所有事情,你再好好分辨下,我说的每一句话的是非,不是更好吗?!更何况,你脑中的碎片,迟早是要取的。ct拍出来的颅内片子,你也看过了,碎片再不取,压迫到神经,你要么变成彻头彻底的傻瓜,要么就是全身瘫痪,你自己选择吧。”
听了王安然的话,苏静雅内心一片绝望。
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幸,全部发生在她的身上。
上辈子,她一定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坏事,不然……这辈子也不会过得如此凄厉。
苏静雅躺在手术床上,眼泪急速在眼眶蓄积,好一会儿,她才问:“那……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
“……”王安然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声说,“你放心好了,我请的绝对是全世界最有权威,最著名的颅脑专家。你就放心好了。”
说完,她示意药剂师,帮苏静雅注.入.麻.醉.剂。
苏静雅这次没有反抗。
一动不动的任由麻.醉.师帮她注.射麻醉剂。
其实,王安然说得很对。
迟早都会进行手术。
早一天和晚一点,只是时间问题。
恢复记忆,或许是好的。
至少,不管她和皇甫御之间,有怎样的矛盾,迟早也必须面对。
麻.醉.剂渐渐在身体里起作用,苏静雅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纤声对王安然说:“安然,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万一,我的手术有什么意外,不幸……,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皇甫御。”
她不见了,皇甫御肯定会一直找她。
就算花一辈子的精力找她,总比知道她不幸离世好。
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不管以前她究竟是爱他,还是恨他,但是这一刻,她是喜欢他的,而且是……深爱。
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对她是不是深爱,至少这一刻,她希望他以后过得好。
王安然没有回话,转身往外走。
在按开门键时,她回头看了眼,瞪着一双水灵灵大眼望着她的苏静雅,她咬了咬嘴唇,最后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好——”
在等待手术的过称中,王安然一直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抽烟。